在这两者之间的夹缝当中,芙宁娜只能摆出一副“亲民”的面孔,用各种方法来缓和阶级矛盾,以经济的发展来给自身提供合法性——正如她的父亲在法国所做的那样。
而如果选择了这个定性,那势必就要采取措施来减轻压迫,更不能搞血腥的清算。
得到了芙宁娜的保证之后,亲王的脸色终于变得好看了一些。
他知道,这已经是他能够为意大利做的最后一件事了。
至此,他也没有了丝毫留恋,他要去奔赴自己的下半生了。
他抬起头来,最后看了宅邸一眼。
这里曾是他的家,是他留下了太多回忆的地方,然而,这里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,甚至自己也许再也无法看它一眼。
“但愿您能够照看好它……”带着无限的唏嘘,他微微向芙宁娜躬身告别。“虽然我们之间发生过很多冲突,但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,现在,本着亲戚的身份,我祝您今后一切顺利。”
“我也祝您一路顺风,殿下。”芙宁娜也微微颔首,向亲王告别。“其实您也没必要如此决绝地自我放逐,以后就算回不了意大利,也可以来法国或者其他国家逛一逛……”
“谢谢您的好意,但除非意大利人原谅我,否则我永远不会再踏足欧洲的土地了。”亲王颓然摇了摇头,“我自己过不去那个槛。”
既然这样,那芙宁娜也不再劝他了,两个人就此告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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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第二天,吕西安亲王就带着他的随从们,以及自己的行李,在法军的护送下,匆匆地离开了罗马城,奔赴离罗马西边30公里外的奇维塔韦基亚港口。
他将在这里乘坐法国人提供的帆船,然后就此告别欧洲大陆前往美洲——这也是他与法国人签订的协议的一部分。
清晨的阳光刚刚从身后的土地浮现,雾气缭绕的港口当中,亲王就站在巨大的帆船下,等待着登船的时刻。
在猎猎海风的吹拂下,他站在岸边看着港口周围的景色,平静当中又带着些许的留恋。
这里是欧罗巴大地,而他将要永别此地了。
此刻非常冷清,没有人来送别,亲王也不希望有任何人来送自己,他宁可自己一个人带着无尽的懊悔和不甘悄然离开。
然而,世上的事好像一直都不能如他所愿。
一群人穿过了淡淡的薄雾,正向他靠近。
亲王冷漠地注视着这群人,然后发现,领头的那个青年女子是他认识的人。
就在他的注视下,夏露·德·特雷维尔小姐悠闲地走到了他的面前。
“亲王殿下。”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,“我是来向您送别的,还好赶上了……祝您一路顺风。”
“是吗?”亲王只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,“那谢谢您了。”
似乎是注意到了亲王没有谈兴,夏露也知趣地没有再搭话,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面前栈桥边的帆船。
而这时候,帆船的船舱已经放下了舷梯,是登船的时候了。
亲王轻轻地挥了挥手,他的随从们立刻抬起一个个箱子,准备把它们都搬运到船内。
正当随从们开始搬运的时候,夏露突然抬起手来,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。
接着,面对亲王惊愕的视线,她貌似随意地问了个问题。
“那位加里波第先生,您把他装在哪一个箱子里面呢?”
亲王的脸色顿时大变。
“您在胡说什么?”接着他问。
“是不是胡说,我们不是很容易验证吗?”夏露反问。
“我们签过协议的,不能搜查行李,这有辱我的尊严!”亲王急忙抗议。
面对他暴跳如雷的样子,夏露忍不住又笑出声来。
“是啊,所以我应该遵守协议呢……”接着,她仿佛回过神来了一样,又做了一个放行的手势。
箱子被重新搬运,然后一点点地被送进了船舱内。
亲王这才松了口气。
而这时候他才反应了过来,原来对方是在逗弄自己。
真是恶劣的品性……他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火。
但是转念一想,明知道加里波第在里面,却还放了他和自己一马,这似乎自己又欠了一个人情?
正当他还在迷糊到底该怎么看的时候,夏露挥了挥手,对亲王做出了最后的告别。
“殿下,我祝您在美洲万事顺遂!也许未来某一天,我们能在纽约或者圣保罗畅饮呢……那时候,也许我们就能够越过如今的恩怨了。”
亲王只是冷哼了一声,不置可否。
接着,他也抬起手来,向夏露挥了挥手,然后走上了舷梯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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