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于此同时,散户接盘的力度也在同步减弱,但大盘调整应该很快就要结束了,只要下午有东风可借,再上冲一两千日元就不是件难事,看起来事情还有所作为。
所以虽然如今的处境不佳,但岩泽却能稍稍安心。
然而事情真的可能如同他们所期望的那样顺利吗?
同样的时间,大和证券营业部的VIP室内,宁卫民也终于给下属布置任务了。
开始砸盘!
敢情由于昨天晚上的新闻报道出现eIe集团有关高尔夫产业进展顺利的利好消息,宁卫民就猜测到对方已经熬不住了。
很明显,这是他的对手迫切需要拉升股价,才采取的手段。
所以今天从开盘开始,宁卫民就一直没让人出手,而是在默默观察盘面。
从早九点到九点半点左右,盘面稳定了一会儿。
他就看到有相对冲动的散户开始进场,然后就是对手少量资金的刻意拉升。
股价很容易上扬了一千五百日元,从盘面看,eIe集团下跌趋势扭转似乎已经无疑了。
重新的一波拉升,又一次暴涨,似乎因为eIe国际的高尔夫梦想,马上要开始了。
于是盯着这只股票的人,又开始人心思涨,蠢蠢欲动。
人的天性就是这样的,正所谓三根阳线改变信仰,见着一点端倪,就以为它是,就怕再错过……
宁卫民看了一会儿,就发现了当股价被拉到高位后,有资金在控制节奏,玩儿高抛低吸套利。
不用问,也知道是谁。
这样下去,说不定还真被对手回过一口气来,同时也圈进来更多散户,陪着他们一起死……
高桥这家伙,有点皮啊。
皮?那就反手一记重锤。
这种占便宜的事儿只能我干,怎么能轮得到你呢?
于是宁卫民拿定了主意,很快就交代了“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”的命令。
“先放五十万股。把股价给我砸下去。从现在起,我要eIe股价单边下行,不考虑大盘的走势,哪怕所有货全出光,也不要给对方机会。”
“直接就砸盘吗?”操盘手听到了宁卫民的指令,稍显迟疑。
毕竟现在对方十万股十万股的抛,如果跟着他们慢慢抛,价格不会下跌太快,经济账上会更划算。
而且这么一来也就没有任何隐蔽性了,属于图穷匕见,操盘手是在担心把对方吓跑。
“我知道你的意思,不过我在股指期货上已经赚得够多了,这点钱,我损失的起,现在重要的是我不想给对方回笼资金的机会。”
宁卫民自然理解对方的想法,而且心情很好,难得解释了几句。
“至于对方会不会逃跑,更没必要担心。因为他们从他们融资来跟我打金融战的那天起,他们就注定输定了,他们投入太多了,怎么都要坚持下去,否则没办法挽回资金的损失,更支付不起融资的利息。换句话说,现在的他们只是早死和晚死罢了。爆仓已经是更改不了的结局了。”
这么狠?
操盘手错愕一下,愣了几秒,尽管他并不了解,宁卫民和eIe是什么仇怨,也并不理解宁卫民为什么非要置对方于死地。
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懂得一点,那就是对方已经死到临头,宁卫民是有绝对实力去实现这个愿望的了。
那既然如此,他自然不会去问,也不再劝,开始执行命令。
…………
只要炒股的人都清楚,在任何一个股票市场,只有暴涨暴跌的股票最容易引人注目。
尤其是和大盘走势相悖,或者发生“地天板”和“天地板”这样异常情形的股票。
就像1990年2月23日,日本东京股市,eIe国际这只股票这样。
明明大盘趋势向上,一切条件都是向好的。
明明股价在开盘后不久,就维持在涨幅百分之十左右。
然而突然之间,这只股票却发生了莫名奇妙的大跳水。
两万一千八百円,两万一千二百円,两万零八百円……股价就这样稀里哗啦下来了。
五分钟之后,当股价跌破两万円大关,由红变绿的时候,无数人的目光盯在这只股票上。
因为哪怕是在刚刚被刺破经济泡沫的的日本,像这样的从百分之十涨幅一下子跌破开盘价跌幅,依然有些不可理喻。
不用说,这种异常清醒,就是高桥治则和岩泽此时最害怕发生的事儿。
“怎么可能?!这究竟是谁,怎么会有这么多卖盘?”
高桥治则原本在沙发上休息的,一下弹起来,上前揪住岩泽的衣领,“你不是跟我说没有大户了嘛?”
已经看呆了的岩泽慌乱下胡乱辩解,“确实是不该有了,难道说,这次突袭……另有其人……”
“混蛋,我才不管什么另有其人,我就问你现在怎么办?怎么办!”
“没别的办法,为了维稳股价!只能用资金来买啊!”
岩泽有些郁闷说,“不过,看盘口的样子,对方来势汹汹,我们的资金很可能不够,万一要拉不回去……”
高桥整个人晃了晃,呼吸困难,面色铁青,几乎是捂着胸口说的。
“我知道,我当然知道这点啊!可那也得试一试啊,快买,快买!我们不能再等了,否则一旦有大量跟风盘出现,就全完了……”
有了高桥治则这句话,岩泽再无犹豫,只可惜四十万股买完了,又有六十万股抛售出来,半小时的时间,就耗掉了四百亿円,只为了争夺两万円的股价的维稳。
然而即便如此,也没能保住这个重要的关口,下午的时候,一开盘就跌破了两万日元,上百万股砸出,直接让股价下杀百分之三。
一万九千四百日元!
这个数字触目惊心,高桥治则简直快要急疯了,像当初在桌子上跳舞一样的歇斯底里,大吼大叫,把情绪发泄在下属身上。
“快买!快买啊!无论如何,把股价拉回去。岩泽你做不到,我就杀了你。”
“社长,我们的资金就八百亿円了,大概率是不够的。”
力所难及的岩泽痛心疾首,被扇了一耳光的他,眼泪都冒出来了。
“钱我会筹措的,大不了我再去借,实在不行,还能搞内部增发,但今天,无论如何你得给我稳住!听到没有。”
高桥治则说的明显就是疯话了,但问题是岩泽也已经上头了,无论他还是高桥都已经成了标准的赌徒。
当赌徒输红了眼的时候,又有哪一个人能够理智的克制住自己,不把最后的铜板押上去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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